策划人语
哲学启迪人严谨的思维,文学带给人深沉的思考,艺术彰显人热情浪漫的性格,科幻则激励着人们旺盛的想象力。当代中国科幻的想象力有趣、深刻,发人深省,动人心魄。进入21世纪以来,中国科幻作家和影视创作不满足于单纯对科学技术的想象,更致力于为全人类的未来发现风险并设计道路,作品中融入了对人类命运的深刻哲思。当前,逐渐丰富的中国科幻文学、影视创作,像是站在高山上的侦察兵,用科技的语言、超前的想象和敏锐的洞察,眺望着人类前进的方向。
【资料图】
今年春节,电影《流浪地球2》热映、电视剧《三体》播出,均获得了良好口碑,科幻题材的影视作品成为大众关注的热点。在“科幻热”现象的背后,有许多话题值得思考。日前,《金融时报》记者就中国科幻的“出圈”、创作与未来的发展等话题采访了科幻作家、南方科技大学教授、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副理事长吴岩。
中国科幻的“出圈”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近日,电影《流浪地球2》成为大众关注的热点,获得许多好评。您觉得它取得成功的原因是什么?哪些地方最打动您?
吴岩:电影《流浪地球》从第一部到第二部,影视创作水平有了质的飞跃。我认为《流浪地球2》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技术水平,进入了当前科幻电影的最前沿,尤其是该片对科幻电影工业体系的摸索,实现了突破。过去我们对这些都不了解,别人也不告诉我们,导演郭帆等主创人员在这方面的努力,远远超过这部影片本身的贡献。
在影片的故事情节上,一些细节刻画非常感动我。如50岁以上的航天员们挺身而出、执行拯救人类的任务,彰显了中国人在代际关系方面的文化更新。众所周知,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尊老和老者优先的。但在电影中,一种更加符合生物生存规则的新的道德规范,已经在中国文化中被创造出来。再如电影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特别是家庭关系和亲情的呈现也很动人。这样的影片告诉观众,科幻作品并不是冷冰冰的,它其实是最讲人情的,尤其是在极端状况下,人情是最重要的。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以往,科幻文学的受众大多是科幻爱好者,近几年,随着《流浪地球》系列电影、《三体》电视剧等科幻作品的上映播放,科幻题材走进了大众的视野,几乎引发全民关注,甚至在海外也很受欢迎。中国科幻是怎么“出圈”、走红的?
吴岩:对于科幻作品的“出圈”,我深有体会。我从1978年开始发表科幻作品,在科幻文学领域探索了很多年,见证了中国科幻45年的历程。20世纪70年代末、80年代初是科幻文学的一次“出圈”,当时全社会都在讨论科幻,叶永烈等科幻作家很有名气。近几年是中国科幻的第二次“出圈”,这一次以刘慈欣的科幻作品为代表,不仅在国内广受关注,还走出了国门、传播到海外。
中国科幻的每一次“出圈”,首先离不开社会环境。进入21世纪,随着中国走向国际化,一些学科领域赶上国际水平并或多或少处于领先地位,人工智能和量子科学都是这方面典型的例子。还有许多行业在从业者人数等方面,实现了全球第一,心理学是这方面典型的例子。此时,社会存在着诸多机遇与发展空间。其次,作品本身的质量大幅度提高。以韩松、刘慈欣、王晋康、陈楸帆等为代表的一批科幻作家,通过创造性的努力,创作出许多优秀的科幻文学作品。这些作家以其作品实现了一种超越。再者,我国已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与技术实力的支撑,这在电影中体现得很明显。比如,《流浪地球2》增加了科学顾问,将核聚变、量子计算机等科技元素融入电影中,让影片更具真实感。
中国科幻文学与创作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科幻文学作为一种文学类型,相较于其他类型的文学作品,具有哪些特点?
吴岩:在国际上,人们普遍认为,陌生化是科幻文学最大的特点。与现实主义文学相比,科幻文学作品展现的是想象的、虚构的内容,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。当然,陌生化不单是科幻作品独有的,奇幻文学、童话、民间故事等也具有这个特征。要区别科幻文学还需要其他特性。在这方面,人们还会提到认知性,也就是科幻文学通常以正确的认知来引导人,能对陌生的东西给予认知性的解释。这是奇幻文学、童话、民间故事等不具备的。创新性是科幻文学的第三个特点,即科幻作品永远追求“新”,讲述新社会、新时代、新技术、新人生,等等。
我国对科幻文学的理解是在逐渐变化的。刘慈欣提出过一个观点,传统的主流文学常说“文学是人学”,而人类存在的历史在整个宇宙的历史长河中是非常短暂的,科幻文学是书写宇宙这个大历史的,所以应该是科幻文学包含着主流文学。这一观点没有被普遍接受,但它的确正在更新我们对科幻作品的观察。当然,对科幻的认识是多种多样的。例如,国外还普遍认为,科幻文学是关于变化的文学,而传统文学书写的是人性、道德等不变的东西,这是科幻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差异。这些都值得我们认真领会。
我曾经提出,科幻文学应该具备四个功能:第一是感受,带领人们感受科技与现实;第二是通过科技作为一种思想方法来谋划未来;第三是在科技时代给人以情感的抚慰;第四是批判。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中国科幻小说的创作有哪些特征?
吴岩:很长时间以来,我国的科幻小说想把科学原理融进小说,让读者通过阅读科幻小说来学习科学。但这种作品其实很少,而且,多数都会蜕化成科普作品。科幻作品的第二个流派,就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至今不断被更新的科幻现实主义,郝景芳等科幻作家的作品就体现着这种特征。科幻未来主义是第三种创作流派。这一流派的作品中创造了中国文化的一个新的方面,就是面向未来。这三种对创作的认知,构成了中国科幻小说的主旨与核心。我觉得刘慈欣是能将这几种流派融合在一起的人,所以他受到了广泛欢迎。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如何评价刘慈欣的科幻文学作品?
吴岩:刘慈欣是中国科幻文学史中创作最成熟、达到巅峰水平的作家。我其实不赞同“刘慈欣是单枪匹马”这种说法。实际上,在中国科幻这座山上,他是站在山顶上的人。此外,刘慈欣给科幻领域带来了一些新的创作方式,比如,作为工程师的他以工程的方式来组织作品中的各种元素,创造了全新的作品形式。此外,他还创造了“密集科幻叙事”等新的叙事方式。他是中国科幻文学和世界科幻文学的集大成者。
科幻与未来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作为科幻作家与学者,您对中国科幻未来的发展有哪些期待?
吴岩:我很看好中国科幻的发展前景。首先,让科技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,科幻作品是一种重要的途径。科幻不是简单的科普读物。许多人以为,科幻是科普的方法,其实这个方向是倒置的。刘慈欣在一次讲话中谈到,科普是科幻的先导,社会上若没有足够的科普环境,科幻就发展不起来。我特别同意他的说法。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科幻作家都应该向科普作家表示感谢,要想继续发展中国的科幻事业,还需期待科普事业有长足发展。其次,我们需要让中国科幻走向世界。可喜的是,近年来,有一些国外的作家学者,特别注重推荐中国作品。比如,意大利作家弗朗西斯科·沃尔索就将一些中国科幻小说进行了翻译、出版和推广,他热爱中国文化,认为这些作品中有一个全新的想象的天地。我觉得这些人的工作应该值得我们给予更多的尊重和支持。再者,我认为从教育体系发展出一种以科幻为素材或技能的教育,是重要的。此外,我们也要看到,国际上的科幻产业已经转型,它不再以小说为中心了,而是以电影和电子游戏为中心。我国的科幻电影与电子游戏也有较好的表现,能否实现转型,需要大量的人才以及一套社会认可的体制,这些还需要继续摸索。
《金融时报》记者:科幻文学展现了惊人的想象力,想象力对人类的发展十分重要。如何培养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的想象力?
吴岩: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,时至今日,我国的教育正逐渐从传授知识、培养能力与素质转向发展想象力与创造力。让科幻走进中小学,这就是一种想象力教育,是有价值的尝试。近年来,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率先开设科幻物理学课程,北京景山学校率先召开了第一次科幻教育大会,南京市第十三中学也有很出色的科幻课程,还有温州教育局引导的科幻教育区域试点,这些都很值得关注和支持。中国科普作协现在每年都组织召开中国科普科幻大会,欢迎更多教育工作者参加。
我认为,科幻教育本质上是未来教育。原因如下。其一,未来教育必须打破学科边界,将知识从封闭转向融合,从已知转向未知。其二,未来教育要做到全面提升教学互动性,将单方向的传授转为双向震荡式的拓展,使教学双方共同得到提升。其三,未来教育将过去不太关心或无法关心的想象力、直觉、美感等内容置于合理地位。其四,要通过教育提升人对未来的适应和创新的能力。科幻教育恰好符合这些特点。 (本版图片 博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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